颱風剛剛過境的午後,天色陰暗,辦完離校手續,繳了論文,拿到畢業證書,真的畢業了。


辦完手續後跑去打球,直到天黑,球場邊人群也散去了,這次我沒有留下來,我也是散去的人群其中之一。騎車回住處的路上,大概是颱風過後供電還有點問題吧,志學村周遭一片黑暗,自覺彷彿又回到兩年前學校周邊還沒立起路燈的時光,還能遁形於夜色或是更黑暗一點的什麼的時光,甚至更早。更早,當我介於目盲和盲目之間的少年時光。車前打起大燈,還是只能看到前方約十公尺遠的小路路面。更準確的說法,是只能看到小路兩側的白色邊線,像蜿蜒的軌道,多折的規矩領著我。淡淡水霧裡的白色邊線。


我看看四周,四面都浮動著稀薄的、難以捉摸其形的水氣,透著全部的涼意,恐怖的氛圍正包圍著我。但在此同時,天空的雲層也在漸漸散開,星光被一點一滴漏了出來。像是許多祕密,知道了也不能如何的那種、時間與生活的祕密,眾人都能知道的祕密。知道卻未必都在意的祕密。我突然有了覺悟,從此以後就真正離開學生時光了。看著車前黑暗而迷濛的……霧氣,或更廣泛說,是車前的整個黑夜吧,沒有路燈也不會有來車的黑夜,不知道躲藏著什麼的黑夜,覺得危險,卻也覺得安全。


但這只是此刻,住處附近的住宿區總是有燈的。我默默想,總會有燈的,如果彼方終將有燈,那麼我該如何記憶陰晦的此際呢?絕暗的黑與局限的眼睛,渙散而短促的光明,不能照明我,只給我十餘公尺的方向與無法碰觸的希望。而我竟然終得越過這些不可解與不可言詮,抵達結構堅定的住宅區,那樣一個可以安眠卻不得好夢的安居之地。


想及此,騎了多久我便也不再在意,住處還有多遠我也不在意了。即使是在遭逢大難、無比深沉的黑夜之後,竟仍有形貌確定的光明。無論如何仍得抵達的光明。我應該要覺得懊惱喪氣嗎?我應該要停留下來嗎?我繼續騎著車穿過模糊的水氣,已開始能看到較遠處住家的燈光。那些失敗者在黑夜裡摸索過的一切,究竟會帶給更成熟的我們什麼樣的意義?



【2008/09/07 聯合報】



這篇作者一定同是東華畢業的學生
看到懷念的志學村 以及所曾經經歷颱風的各種景象
雖不認識作者 卻有種熟識的感覺
這或許是因為曾經共同生活在同一地域上
辦完離校手續的心情  對於未來同樣有恐懼和興奮

真的  真的  不敢相信  自己這麼懷念    花 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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