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這位小孩哭了，我一直偷偷注意的小孩，在位置上訂正作業時開始哭泣，

間或踢桌子、用力趴在桌上嘶聲哭，以及突然的捶桌子，其他小孩們都默默的

望著他一臉不明白，要是平常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傷痕，我可能也會覺得他突如

其來的反應有些異常，其他老師忙著改作業當作沒這回事，而我心中在交戰，

畢竟該做的正事是把手上的作業改完，可是他正需要關心阿。

    注意到他，是因為比起其他小孩，他走路常是垂著頭，有時還會嘆氣，眼神

只有兩種，不是憂鬱就是防禦，某次偶然注意到他身上的傷，經驗反應那不可

能是跌倒之類的外傷，加上他的作業總是大好大壞很不穩定，我確信是由家中

長輩造成的。第一次發現時我問他這是跌倒造成的嗎？他低頭靜默一下回答「

嗯」，我說這也太誇張了吧，他繼續沈默，覺得不適合再問下去，告訴他以後

要小心就止住。訂正作業時他總是防衛的語氣及態度不佳，總惹得其他老師怒

言相向，我也陸續發現他有新的傷口，一直很想關心他的狀況，問了全職老師

他家裡的狀況，她說他爸爸是管比較嚴，心中覺得應該又是一位家暴孩子阿！

從開始打工到現今偶而都會關心他一下，如果作業錯很多則而是想瞭解原因不

想責罵他，或許因為這樣他開始比較常找我問問題和改作業。

    我繼續改作業眼睛仍會飄去看他，幾分鐘後改完他的作業拿過去給他時順便

帶幾張面紙給他，沒想到他看到面紙哭得更慘，問他怎麼了，他哭吼著說為什麼

中文之前寫對今天又說是錯的？為什麼老師要這樣讓他重寫？我一時不知道怎麼

回答，畢竟這是存在的問題，因為每個老師心中的認可翻譯都不一樣，完全一致

很困難，但問題就是這樣很困難卻仍是要求一致；對於低年級小朋友他們總是傻

傻的去改掉，沒有什麼怨言，甚至沒有錯Boss仍是要他們多寫幾遍也是乖乖照

寫，可是這對高年級來說就會受到反抗了，因為沒有一套標準。不過我想隱藏的

的背後原因還有兩個，一是因為要花時間訂正，晚回家會被爸爸教訓，而且錯了

分數不好看也是一個壓力（我曾看Boss用分數威脅他要寫快，不然就寫聯絡簿告

訴爸爸，真是助紂為虐）；二是受家暴的小孩自信心總比較低，好不容易順著老師

意寫完又被認為是錯的，這種挫折會讓他惱羞成怒。

    被他這樣一吼全職老師過來要我去改作業不要管他，我也只能回去繼續改作業

，然後他就一個人繼續發脾氣，歇斯底里地。有次真的踢桌子太大力，全職老師

開始對他大聲訓管，他也鐵了心回嘴，一場小型的戰爭開始，最後全職老師威脅

再這樣試試看，他才不敢回嘴了。真是殘酷，對這兩個人都是，我知道全職老師

她也不喜歡這樣罵小孩，但是她的Boss也就是我的Boss不可能讓她花時間在關

心小孩身上，Boss只要求對的快的有效率的；但是越罵他越不可能寫好，頂多一

時，就如同他那起伏的成績。

    我忽然有種悲傷感，學心理學倒底是能幫助什麼？治療師是被動等待著個案自

己主動來，不然就是已經病發才強制轉介，當看到類似需要關心的事情發生在周

圍也不可能當下說：「妳/你需要幫忙，來找我吧。」這會多麼突兀，也是因為被

動，有種欲所為卻不可為的憂鬱；例如要個案離開原生家庭這類不可能的事。

心理治療師在同樣的環境下生存，一樣會有現實的憂慮，會遇到不公平對待、要接

受一樣的政府，然而還要試著說服個案看開看開，其實這部分宗教可以做得很好，

或是那些老莊的思想；我覺得個案要的只是一個不會傷害她/他的人，來幫助剝除層

層成長中留下的不良陰影，透過重新定義換個正向角度看待，而這些心理的書來自修

都可以自己實行。再來學了心理會知道人的從眾效應、叫色反應等一些定理，可是因

為這樣而不願從眾變得孤單會更有幫助嗎？或是知道人的知覺整合後用來做提升商業

廣告效果有更幫助人嗎？或是同情一位殺人犯讓大家視為異類？我想心理學是拋出一

個更客觀的條件，讓自己選擇要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事情，用好用壞自由心證，那和請

教一位智慧的長者有很大的差別嗎？不可否認心理學的確讓人們更瞭解自己的行為因

子，讓人瞭解寶藏其實就在自己身上，但這不也是宗教或文學家提及的嗎？

    這讓我回頭翻找心理學的由來和定義：

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