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

文/李麗美


每個人都有一條路子，通向無限深邃的淵谷，臨淵猶疑的人仍是有隔，敢縱身的人，
一潭清流即是天空。難的不在這認知，而在躍或不躍。
~ 簡媜 ~


簡媜，原名簡敏媜，民國五十年生於宜蘭縣冬山河畔，台大中文系畢業。曾任雜誌社
編輯，創辦大雁出版社。現專事寫作，作品以散文為主。

她的身世與文學之路，清楚一如雨後嫩綠的葉片與分明的葉脈。她的每一本書，就是
她的每一段生命。將每一本書、每一段生命連結起來看，就能看見她從小女孩走到為
人母的歷程與情感。

童年時家鄉每年固定報到的水災是促使簡媜對生命進行思考，從而流露出傷感、無常
情懷的濫觴；十三歲父親突然車禍身亡，更讓她興起離開封閉的家鄉的念頭。一人北
上就讀復興高中的那段日子，陌生的環境、孤獨的心情，養成她書寫的習慣。大學時
原本就讀的是哲學系，大二時如願轉進中文系，在創作方面更顯進步。《水問》一書
即記錄了她的大學時期，「那樣好問，要問清楚生命的緣由、存有的理則、宇宙的奧
論；又倔強，在心裡傲骨嶙峋以掩飾內在的貧乏與弱小，在舉止起落之間拗格以隱藏
言語的笨拙，卻又狂熱，為著知識的進行曲那麼嘹亮雄壯，便希望成為坎坎擊鼓的人
；為著筆墨的田是那樣深厚柔美，便癡迷著要荷鋤。」

大學畢業後，簡媜南下高雄佛光山普門寺工作，為星雲大師整理演講稿、將佛經譯成
白話，是書成《只緣身在此山中》的因緣。此書空靈與真切並存，紅塵與化外同在，
不管是寫人物還是寫景色，簡媜皆如行於流水浮雲之上，自在自得。

《月亮照眠床》是簡媜的第三本書，回過頭去寫她的童年，寫她的家鄉。做大水時父
母親的著急、與童伴的情誼、在鄉里村內流傳的故事……，簡媜說，創作是回家，同
時也是離家出走的方式：「對二十六歲的我而言，重新去經驗童稚時代的生命活動，
是一種『儀式』，通過儀式的完成，才能脫去與生老病死的人世相連著的三千臍帶，
到文學的國裡做一個沿街托缽人。」

其後，《私房書》、《下午茶》、《夢遊書》、《胭脂盆地》、《浮在空中的魚群》
收錄的多半是簡媜剪裁生活片段所思所得的散文小品，《空靈》則是一個旅人與二十
七首關於山水詩、詞、曲的激盪。
再其後，《女兒紅》出版時簡媜已為人妻，而且即將為人母。雖然此書可說是她告別
單身生活的一部作品，但在下筆初時，她想到的只是想寫一本探勘女性內在世界、紀
錄女人各式生命型態的書。幻滅與悲壯的主題藉由簡媜日益精準、華美的文辭，表現
得淋漓盡致，允為她的創作高峰。民國八十八年《女兒紅》入選台灣文學經典書單，
簡媜成為當中最年輕的作者。

至此，鄉土的力量、女性的力量、宗教的力量，這三種簡媜自言她創作本質中的力量
已完整呈現。正當大家好奇接下來的簡媜會怎麼走時，一本記載一個單親小孩成長過
程的《頑童小蕃茄》出現了。發生在小蕃茄與小蕃茄背後那幾位大老身上輕鬆有趣的
情節，其實無一不蘊含著關於家庭與教養兒童的大哉問。

《頑童小蕃茄》出版的時候簡媜已經產下一名男嬰，正式晉升母親一職。藉由育兒的
過程回溯過去阿嬤、母親對自己的養育，配合親筆插畫，簡媜每個月在聯合文學發表
的實錄，感動許多為人子女、為人父母的讀者。兩年後這些文章集結成《紅嬰仔》，
簡媜在頁首寫：「獻給阿嬤 / 阿母 / 她們教我 / 在湯裡放鹽 / 愛裡放責任」。再
一次，簡媜用她的筆，紀錄下女性，或者說母者的種種辛苦、忐忑、甜蜜、惶恐，與
甘之如飴，見證了蝴蝶與坦克，可以並存一個女人身上。

從大學時代即確立寫作是一輩子裡最重要的事情的簡媜，十六、七年來精益求精，有
計畫、有自覺地從事寫作，每一本書的出版都可見其努力與突破。她最近的一本作品
是在去年三月出版的《天涯海角—福爾摩沙抒情誌》。「山川河流，故人往事，作者
如詩的抒情筆端，第一次負載了深沈的歷史重量，探索家族歷史，從立足之地確認自
身位置，開展出氣魄恢弘、筆力萬鈞的氣勢。然其使用史料典故之際，仍包容濃烈之
柔情，溫柔繾綣，充分顯露其對家國鄉土之熱愛與思索，實為作者創作歷程之又一里
程碑」，書背的簡介與評語寫得中肯而貼切。

在一次的演講中，簡媜對著台下的大學生說：「我要的不是百萬版稅，而是不斷地感
受到少女時期與創作初遇的那股愛戀還活著、熱著、滋長著，而我願意用最單純的意
念繼續供養它。」書寫與文學是簡媜此生的執著，相信《天涯海角》後，簡媜仍會繼
續出發，秉持著初衷，在文學與創作的國度裡托缽、擺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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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簡貞的背景裡 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或許這是為什麼喜歡上她的原因吧~